星期日, 九月 24, 2006

曾经爱听的歌

前几天家里来了一位八十年代生的妹妹,她一边流览着我的CD架子,一边问,你还在听这些人的歌吗?她指的可能是齐秦、赵传,也可能是黑豹或者BEYOND。我有些敏感地问她,那你听什么?周杰伦、蔡依玲啊。她回答道,理所当然的表情。这些人的歌我不是没听过,但好象过耳就忘,除了觉得周杰伦长得还象个男生以外,其余的无法在心里留下更深的印象。

我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念旧的人,也不承认自己是个守旧的人,只是说到听歌上面,我的喜好不象对服装和时尚的追求一样随波逐流,而是对自己年轻时候爱听的音乐和歌曲情有独衷,多少年也不改变。

每当熟悉的音乐又响起来的时候,我的心中象是有一只翅膀翻飞的蝴蝶在舞动着,带我回到当初喜欢听这些歌的那段时间 - 可能是在暗恋隔壁班上的那个忧郁的男生的高中时代,也可能是在懵懵懂懂初恋的大学时期;可能是在不顾一切地热恋的那个暑假,也可能是在失恋后万念俱灰的那个冬天 ……

蝴蝶在耀眼的阳光下翩翩飞动,胸口则被昔日的温情鼓得满满的,仿佛轻轻一碰它就会跟着节拍在微风里荡漾开来。 微风中一起荡漾的还有高中校园外的那条不知名的河水,大学寝室里绿色的竹叶窗帘,校园里匆匆走过的漂亮女生的裙角,还有歌乐山上成片成片的树林……

我不知道为什么音乐有这种可以立时引人入情入境的力量,但是我明白其实我这些年依依不舍的既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情怀,也不是苦中作乐的读书年代,而是我正渐渐逝去的青春。它来得匆忙,去得突然,我还没有来得及为它喝彩,它已经在岁月的转角处跟我挥手道别。

曾经爱听的歌,我愿意时常跟随着它们回到那些记忆深处永远阳光明媚,微风习习的日子里,在那里我们哭泣,我们欢笑,我们年轻。


2006/9/20 珀斯

年轻的喝彩 (高明骏)

年轻的心,为将来的日子写下一句对白. 年轻的你,为无尽的生命喊一声喝彩. 年轻的心,为美好的岁月谱出一曲乐章. 年轻的你,为无尽的青春喊一声欢呼. 让年轻飞扬云端,让阳光谱出色彩,让年轻航向海洋, 让海浪射出红彩,让年轻奔驰大地,让山野放出光芒, 来吧年轻的,投向生命的座标, 来吧年轻的,奔向茁壮的时代.

星期六, 九月 23, 2006

孩子的爱

我只有一个孩子,她两岁多了,好心的朋友们总是对我说,想要第二个孩子的话,现在就是该考虑的时候了,因为这样不至于到时候两个孩子的年龄相差太远。我的头摇得象拨郎鼓,不要,不要,太苦了。他们劝慰道,苦就苦这么几年吧。

说得多么轻巧!国内的人有了孩子,父母亲戚要来帮忙;他们实在来不了,可以请保姆,便宜得吓人。在这里的西方人,家人虽然不象中国人一样有爷爷奶奶带孩子的传统,但是每个周末帮着看看,也是很平常的事。唯有我们这样的外乡人,周边没有亲人,也不好经常麻烦朋友,只好任何事情都自己来,到哪里都要拴她在后面,或者整天和孩子困在家里 - 几年也不要想看一场电影,任何夜间的社会活动也休要参加,更不要说象我这种嗜睡如命的人自从怀孕以来,就没有睡过几个整觉,加上一旦醒过来,又要过好久才能再次入睡 - 单单就这一条理由就可以断了我再生一个的念头。

上周末在麦当劳吃早餐的时候,碰到两个妈妈带着各自的两个孩子在那里边吃边玩。当她们听我说只想要一个孩子的时候,脸上都露出吃惊的表情。其中一个很肯定地说,你一定要再生一个,你不知道他们互相多么爱对方。另外一个妈妈又接着说,你一定要再生一个,这是为了她好,要不她太寂寞了。我回头看看女儿,想起自己小的时候,由于家里只有我一个孩子,我常常跑去邻居家玩,因为那家有三个女儿,日日夜夜都听到他们家嘻哈打笑的声音,那时我总是玩到晚上睡觉也不想回家。

这些道理我都是明白的,多生个孩子对她无疑是有好处的;对我们而言,孩子也的确带来了很多的乐趣,但是这几年体力上的透支和精神上的日夜紧张,令我犹豫了。有一天我翻看以前怀孕时写的日记,上面气宇轩昂地写着,“好多人都警告我说,生孩子将是人生的一个最大的转变,要作好充分的准备。但我觉得我早已经准备好了,我已经等不及了,我明天就想要作妈妈……” 而今看来,当时的我根本不知道为人父母到底意味着什么。而现在我虽然是充分体会到了做母亲的滋味,但是正是这样的体会让我反复问我自己,是不是真的准备好了要第二个孩子。第二个孩子对于我自己来讲,除了更多地付出体力、青春、事业和业余生活等等,还意味着什么呢?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好久,直到最近女儿给了我最好的答案。

那天我坐在电脑桌前上网,一不小心把一个装满了空白DVD的盒子碰翻了,重重的盒子一下子砸在我的小脚趾上,我当时忍不住叫了一声,痛得眼泪也差点流了出来。在一旁玩耍的女儿见状先是吓住了,而后伤心地大哭了起来,一声声地唤妈妈,妈妈。原来她是看到妈妈受苦心疼得哭了。我一时感动得脚痛也顾不上了,赶紧爱怜地抱起她,安慰她说,妈妈不痛了,她才渐渐停止了哭泣。

拥着她小小的、还在不停地抽噎的身体,我突然想起一位好友曾经对我说的,她之所以想要两个孩子,是因为她想要更多的爱。当时觉得这句话听起来很空洞,但是那一瞬间,当我第一次感觉到孩子除了能给我带来无穷的压力和责任感,还有令人感动和欣慰的爱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多一份爱,对我来说是多么有吸引力的一件事情。

是啊,以爱的名义,我又有什么不能克服的呢。

2006/9/23珀斯

星期日, 九月 17, 2006

心灵的田野

前段时间读过一篇关于英国哲学家休谟的文章。大师问他的弟子们,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彻底除掉田野里的杂草,弟子们出了很多主意 - 用锄头挖,用火烧,还有人说斩草要除根……休谟微笑着不置可否,叫他们用自己的方法去清除一片杂草,并在一年以后看成效。一年以后,被顽固的杂草搞得焦头烂额的弟子们发现无论用他们说过的哪种办法,都没能有明显的效果。那时先哲已经去世了,他留给弟子们一段话:“你们的办法是不能把杂草彻底清除干净的,因为杂草的生命力很强。要想除掉田野里的杂草,最好的办法就是在田野里种上庄稼。是否想过,你们的心灵也是一片田野。”

看到这里我不仅暗自惊叹这个比喻的巧妙。我相信这个理论在心理学上面应该有很广泛的应用,因为我不止一次地在美国心理学家Dr Phil的节目上听到他说,要一个人改掉一些生活中的恶习,比如抽烟,赌博,无限制地乱吃、乱买东西等等,你不能要求他立即就停止这样的行为,因为这样的效果跟拔草一样,它很快又回来了;你必须帮助他培养一些健康的,积极向上的爱好来代替它,比如健身,阅读,旅游,总之另外一些活动来占据他的时间,他的心灵,这样才能彻底地改掉这些坏毛病。

其实想要忘记一个人,何尝不是跟在田野里除草一样?这个人可能不值得爱,或不能爱,或不应该爱,但是想要忘记他,可没那么容易。我有个女友,多年以前爱上一个有妇之夫,还为他生了一个孩子,但是那个人至今也没有离婚更没有想要迎娶她,她早知道应该要离开他,自己才有生路,但是就是做不到,这么些年心里的苦楚我简直难以想象。去年回国的时候见到她,阳光灿烂地对我笑,我好久都没有见她那么开心了,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喜事,果然,她恋爱了。她跟我说,这么多年都以为自己不会再爱上了其他的男人,现在想来是她以前没有给自己机会去接触别的人;当全心地爱上了另外一个人的时候,以前的情爱在心中自然就淡了。我问她还想不想以前的男友,她笑着说,要不是你问,我都忘记有他的存在了,我有好久都没想过他了。

休谟的故事我是从一本关于育儿的书上看到的,书上把孩子的心灵比喻成田野,告诫家长,我们需要时常在孩子的心灵里播种希望、善良、勤劳等等美好的种子,这样他们才不会染上一些坏毛病,他们才会健康快乐地成长,他们的生命才会变得硕果累累,多姿多彩。

田野之所以会杂草丛生,有时并非是草本身多么无孔不入,而是这片田野实在是荒芜得太久了。

2006/9/17 珀斯

星期六, 九月 16, 2006

芊芊口头禅 ? as at 12/9/06

两岁的女儿芊芊去幼儿园的次数多了,学回来几个英文单词,数量虽不多,但是她对这些词语的运用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吃完晚饭,给父女俩各发了一支冰棍当甜点。爸爸嘴大,几口下去就只见一根棍子在眼前晃。

他转过身去看看芊芊手里的还剩一半的冰棍,甜言蜜语道,宝宝,你看,都化了,爸爸帮你舔一口?芊芊白了他一眼,吝啬地说 “Mine!”

爸爸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不由分说要去咬,芊芊厉声说“Stop it!” 并挥舞着小手让人接近不得。

爸爸看到实在没戏,只好自己又去拿了一根来吃。这时芊芊的冰棍已经吃完了,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小嘴,四处搜寻新目标,目光渐渐锁定在了爸爸手里新拿的那根冰棍,举起两只小胖手,“Daddy, please.”

爸爸是一定要雪耻的,高高举起冰棍,摇摇头,女儿理直气壮地嚷,“Share!” 但是爸爸已经被冰棍迷得没有了原则,学她刚才的口气说“Mine” 。

芊芊彻底绝望了,回头把希望寄托在妈妈身上,瘪着嘴哭着来找我,“Mummy, Mummy, daddy is naughty.” 委屈得眼泪也流出来了。

我正在洗碗,被她拽着裤子哭得心烦,一伸手夺过老公手里的冰棍,丢进了水槽里 - 你们俩都别吃了。女儿见大势已去,拍着双手破涕为笑,“All gone.”


2006/9/12 珀斯

“同谋”

昨晚睡到半夜,芊芊醒来了,我一边恨得直想骂人,一边迷迷糊糊地起来把她从小床里揪出来,扔到我的身边,很快就又昏睡过去,因为我知道她就是想跟我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咕噜一声,立即条件反射地往旁边一摸 - 啊,芊儿掉地上了!奇怪的是,她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吓得使劲睁大眼睛往地上一看,原来地上有个大枕头,宝宝的头不偏不倚,正好靠在枕头上面;更神奇的是,地上还有一张之前从床上滑落的毛毯,宝宝裹着被子的身体正好又落在毛毯上。她翻了翻身子,继续呼呼大睡,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心中突生一计,但是有点犹豫,就拍了拍老公:“喂,刘芊雨掉地上了,正好地上有枕头和毛毯,她都没醒呢。” 老公眼睛也没睁:“你还不赶快睡?” 听到老公这么说,我伸直了身体,美美地睡了后半夜的几个小时。

早上还没醒,听到老公惊恐地大声问:“芊芊呢?” 我眼睛也没睁开,说:“还在地上呢。” 老公很生气:“你怎能把孩子放地上睡呢?” 我申辩说:“不是你说的吗?” 他说:“我哪里说了什么了?我根本不知道。” 我简直欲哭无泪,我还以为他是我的同谋呢,原来只有我这样自私想要伸展了身体睡觉。

我正在深深自责,老公又说:“不过,这个主意不错呢,以后半夜她过来就在地上铺上毛毯,让她在那儿睡吧。”

2006 /9/8 珀斯

星期二, 九月 12, 2006

凄美的爱情童话 - <<海的女儿>>

我坚信我小的时候是看过安徒生的童话<<海的女儿>>的,所以当我最近为了给女儿讲睡前故事,再次温习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是满怀着期待的,我在期待那种王子与公主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完美大结局。在我的记忆里,所有的爱情童话都是这样结束的。

当小人鱼为了去见自己心爱的王子从此不得回到美丽的海洋世界,从此必须与海底皇家的所有亲人永世分离,同时失去了她天籁般的嗓音,还忍受着每走一步就如脚踩在尖刀上的痛苦的时候,我以为她的付出是值得回报的。她小心翼翼地生活在王子身边,为他跳世上最动人的舞蹈,倾听他所有的烦恼和忧愁;她满心希望他能下决心娶她作新娘,这样她就可以得到人类永恒的灵魂。

但是王子却深深地爱上了一位邻国的公主,因为他错误地以为她就是那次海难中救他的那个美好如仙的女子,他要和公主结婚了。新婚的那天晚上就是小人鱼从此化为泡沫的时刻,最疼爱她的祖母痛苦得头发都全白了,亲爱的姐姐们用她们的头发换取了一把刀子,恳求她用它杀死王子,因为这样她就可以回到那片生她养她的海洋家园。

善良的小人鱼不愿意这么做,她只是衷心地希望她深爱的王子能够幸福。天边的第一缕阳光出现了,可怜的小人鱼瞬间化为了海上漂浮的泡沫……

我不记得我是从哪一部分开始流泪的,我只知道当我读到此处时,已经难过得泣不成声。

虽然安徒生最后还是为小人鱼安排了一个好的结局 - 她变成了天空的女儿,三百年后便可以获取她想要的永恒的灵魂,但是这丝毫不能减轻我的伤悲 - 我始终不能接受她为了爱情放弃了她拥有的一切,承受了如此多的痛苦,到最后不仅一无所获,还必须要为自己当初选择的爱付出生命的代价;而这么多年以来,我还一直以为她和白雪公主一样,与自己心爱的王子过着幸福的生活。

2006/9/12 珀斯

星期四, 九月 07, 2006

我的朋友西恩

(一)

我到悉尼的第一天就认识了西恩。他那时候也刚从新西兰过来不久,跟青一起合租在一幢房子里,当时同住在一幢房子里的还有好些人,但是和西恩,我一见如故,因为他第一次见面就跟我说他从小就有个梦想,想要去中国,去看长城。

西恩当时三十岁出头,留着俏皮的小胡子,说话带着浓重的新西兰口音,跟他在一起,我常常会不自然地联想到新西兰美丽的大草坡上一只行动缓慢的绵羊。西恩读书不多,但是动手能力特别强,从木匠到面包工,从机械工到开卡车,他没有哪一项是不会的,虽然成不了大师傅,但是要找工作对他来讲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他虽是个干粗活的人,可我从来没有听他说过一句粗话,相反,他举止文雅,性格温和,跟当时房子里住的其他人非常不同。但是跟西恩性格很对立的是,他酷爱骑摩托车,他说他简直不能忍受开小汽车,太慢了。那个时候他上夜班的时候多,夜间开车出去,他总是趁着路上没车没人,超速行使,一个月下来得了好多罚单,这样他才老实了许多。

我那时刚来,没有什么朋友,看他不嫌弃我的英文,就老是站在他的门口跟他聊天,“西恩,你为什么来澳洲啊?”

他放下手里的那本看了几年还没看完的关于美国印第安人的书, “新西兰人都爱到澳洲来,这里工作机会多,好挣钱哪。” 他一字一句地说,生怕我听不懂。

“那你的女朋友呢?你是有女朋友的吧?” 我纠缠不休。

一定很少有人这样直直地问他这样的问题, 他浅笑了一下,象是原谅了我的唐突,很坦白地告诉我,他来澳洲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的女朋友。他们在一起八年了,不知道是相处的时间太长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觉得有必要和她分开一段时间,于是他选择了澳洲。

他问我:“你们为什么来澳洲?”

我笑,然后自豪地答道:“来读书。学到东西我们回中国大发展。”

我回到房间跟青说,别看西恩没有什么文化,但他还对爱情的要求还挺高的。他说,外国人都那样,爱情至上。那他们会分手吗?我无不忧虑地问。青说,十有八九吧,唉,别管那么多了。他那时候又打工又上学,累得说话都没力。

果然不出所料,两个多月后的一个晚上,西恩打完电话出了他的房间,神色很黯然地说,他和他女朋友分手了。 说话的时候都要哭出来了,我和青不知道怎样安慰他,于是开车把他载到机场对面的海滩看夜晚的海和对面起起落落的飞机,我们那时心情不好时就常来这里。

他猛喝了一口酒,沉重地说:“她没有什么不好,但是我期待更多的东西。”

我说:“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为什么还这样难过?”

他看着对面的灯光,浅褐色的眼睛里亮盈盈的, “我为她难过。她这么爱我,我却这样对她,她一定都快伤心死了。”

之后我对青说,西恩很善良,做出这个决定不容易吧? 他答非所问地说,他在寻找自己爱的人,而不仅仅是爱他的人。

(二)

我和青很快搬离了那幢人员组成复杂的房子,但是和西恩一直保持着联系,每逢过节日的时候,我们都会聚到一起,吃吃喝喝聊聊,毕竟在这个陌生的国家,我们还算是亲近的朋友。西恩一开始对中国菜是报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但是随着我川菜厨艺的不断提高,很快西恩的口味就被修改得面目全非,不论吃什么他都要煞有介事地说“ 再辣点就更好了。” 他还到处为我宣扬中国菜,有一次他拿出给家里人写的信,念给我听:“我在这里认识一对中国的小夫妻,他们吃海里的野草,还吃小鸟的脚,味道居然很好……” 他是指我们吃海带和鸡爪子一事,估计他家的人都把我们看成什么野人了。那段时间我也跟着老公在一家美国人开的工厂里打工,日子过得挺简单,也很快,一转眼七,八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西恩常常跟我们说他是个乡下的男孩,讨厌都市的喧嚣和繁杂,“我总有一天要离开悉尼的。” 他不止一次这样说。这一天很快就来了,那天他到我们新搬的家里来告别,他说他要到首都堪培拉去,那是个小巧,静谧的城市,自己一定很喜欢。

我说:“西恩,你这样开着摩托车自由自在的生活多么叫人羡慕啊。”

他环视我们麻雀随小,五脏俱全的家,认真地说:“依莲,你们这样的生活才是让我羡慕的。”

青那个时候已经毕业,在一家公司从事澳中文化交流方面的工作,而我也刚刚谋到一份律师楼文员的工作,我们算是在悉尼安定下来, 租了一套全新的公寓,过起了像模像样的小家庭日子。虽然青偶尔也提提回国发展的事,但是一想到这里的一切都来之不易,想想就算了,再等一等吧,说不定有更好的机会呢。

西恩到了堪培拉,联系不如以前频繁了,仍是没有女朋友,摩托车卖了,头发也越见少了,但是听他说养了一只猫。过了大概半年,听说他又离开了堪培拉,到了南澳的阿德莱德,后来又到了西澳省会珀斯。青说,西恩象是个游牧民,没有家,也没见他生活有什么目标,总是想到哪里,就开车到哪里,就工作到哪里。我倒是很理解,他在寻找快乐和梦想吧,这可能就是他的生活目标呢。

我们那几年工作压力也不小,业余时间为了充电,又忙着读新的课程,还贷款买了房,两年前又怀孕生了个女儿,日子过得更加忙碌无序,回国的事青好久也不提了,因为他拿了海关代理的执照,在澳洲一家大的物流公司找到一份稳定的收入可观的工作,我们基本决定在澳洲生活下去了。

偶尔想起西恩了,拨他留给我们的电话号码却总是没有人接,而我们也搬了好几次家,他又没有我们的新号码,一晃有好几年都没有西恩的消息了,我甚至想我们可能这辈子也见不到他了。

(三)

去年青决定到公司的珀斯分部来接任经理一职,我报着试试的态度又拨通了他给我们的那个号码,这次居然找到他了。原来这几年他一直在西澳的一个金矿做工,那里离珀斯很远,飞机也要飞两个小时,他一般是上两个星期的班,飞回珀斯过一个星期。工作的性质如此特殊,难怪他说在这座城市里他几乎没有交到一个朋友,听说我们要去,高兴得不得了。

隔了五年才又见到我们的老朋友西恩,感觉还是那样亲近。他唯一的变化就是他把头发彻底剃光了,他自己调侃说,与其每天醒来担心又永远失去一根头发,还不如把它们通通都剪掉,还可以省理发费,自己拿着剃须刀就解决了。

没有了头发的西恩看上去是老了很多,我关切地看着他:“有女朋友了吗?”

他长叹一口气:“有了,但是我永远也不能和她在一起。”

看我惊愕的表情,西恩跟我简单讲述了他这几年的感情经历。2003年春天,他安排了一次假期要去实现他儿时的梦想 - 到中国,去长城。但是事与愿违,那段时间适逢北京闹非典,西恩的北京之行就被旅行社用泰国之旅代替了。在那次去泰国的途中,他与一个当地的女孩子相爱了,“我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西恩这样描述他对她的爱。但是后来他回来以后,听说那个女孩子被泰国移民局抓了起来,因为她是从邻国缅甸偷渡到泰国的。西恩为了和她在一起,花了很多钱请律师打官司,但是女孩还是没能出来,并且人们告诉他,就算她放出来,也是要被遣返回国的,而缅甸这样的国家,是不允许人们出国,更不准外国人到他们那里去生活的。我问他下一步怎么办,他轻轻地说,还能怎样呢,还不是要过下去。

西恩每次回珀斯的时候,都会到我们家来看我们。我们到珀斯的时间不长,没有什么朋友,西恩就算是来我们家唯一的访客了,所以女儿芊芊每次看到他都特别高兴,他一来就缠着他让他给她读书,带她去公园玩,他对小孩子也非常有耐心,一点也不觉得烦。他时常说,我一直喜欢亚洲小女孩,如果我和我女朋友能够在一起的话,我们生个欧亚混血的女儿,那该多好啊。说这话的西恩,并不悲伤和难过,他眯着眼,看着芊芊笑,好象在说别人的遗憾。

西恩的房东要卖房子了,他必须要在一段时间以内找到新的房子,眼看着期限快到了,房子还是没有租到合适的,我和青商量后决定让他搬到我们家空出的一间客房来住,因为反正他在珀斯的时间不多,我家女儿也挺喜欢他的。当我把这个决定告诉他后,他很感激,坐在那里两只手左右搓了很久,终于问道,你们会接受我的猫吗?我立即坚定地否定了,我生性怕动物,一生没有养过一只宠物,并且我现在有个小孩子在家,忙她都忙不过来,我说,你来可以,但是我不能帮你看猫。 他表示理解,说,那谢谢你们的好意,我是绝对不会抛弃我的老猫的。后来他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房子和愿意为他看猫的房友。事后我跟青说起这事,我们都觉得西恩是个太重情的人,要他放弃一只老猫都不行,更别说他爱的人了。

有天西恩要我上网帮他找个网站,想看看新西兰南岛的地价怎样了。

我打趣道:“想买地,盖房子啊。”

他认真地说:“是的。和心爱的人一起自己设计盖一幢房子,是我一辈子的梦想,现在看来,这个梦想只能由我一个人来实现了。这也算是我这个老单身汉日后的归宿吧。”

我听了实在心酸,忍不住劝他:“你还不到四十岁,现在找个人结婚也不迟啊。”

他很坚定地说:“我从来没有象现在一样作好准备,想要安家生子,但是我宁愿单身一辈子,也不会为了婚姻而结婚。” 说到这里,西恩有些激动,“我以为我终于找到了我理想中的女孩和爱情,命运却要这样来安排。我的要求真的很低,如果这个地球上有一个地方我可以和她生活在一起的话,我就要去那里,但是……”

我听了,顿时无语。

(四)

那次对话后不久,他对我说,他要再安排一次假期去看他的长城。我对他说,九月是去北京的最好时间。他就早早跟老板请好了假,一切计划安排就绪。前几天临出发前他来我家,让青教他使用新买的数码摄像机。

我开玩笑说:“这次去中国,要花好多钱吧。”

他说:“依莲,梦想是无价的,而我现在可以用钱就实现这个梦想,这是多么值得的啊。”

西恩走了,明天就要到达他梦想已久的土地了,真想知道他登上长城的那一刻是怎样想的。 2006/9/6珀斯

我们两年前买了一幢房子,我以为我们至少有五年不会搬家了,可是去年老公由于工作的原因从悉尼调到了珀斯,我们再一次搬家了。这已经是我们来澳洲后的第八次搬家了,不同的是以往七次都是在一座城市里,而这次是从澳洲大陆的东海岸搬到了西海岸。

我并不介意搬家,因为随着我们境况的不断好转,我们搬的家也一次比一次更大,更好,只是我没有想到我们会选择离开悉尼。 我曾经扬言,这辈子我哪儿也不想去了,因为在悉尼的八年是我们作为新移民挣扎和奋斗的八年,其间经历了很多的艰辛和困难,而我终于对它渐渐熟悉和亲近,有了第二家乡的感觉。可是去年当我刚刚听到我们要搬离悉尼的消息的时候,我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不情愿,只矛盾了几个晚上就作出重大的决定 - 第二次把自己连根拔出,又插种在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上。看来我以前不愿离开悉尼只不过是我对未知生活的恐惧,但当我对新家,新城市的憧憬战胜了我的恐惧,我就象期待一次长长的假期一样来期待我们在珀斯的新生活。

什么是我的家?我有时会问我自己,是我们热爱的那幢房子吗?是我们多年精心挑选积累的家私吗?还是我的孩子出生和成长的地方?后来我发现都不是,家其实是我的心,我的爱,我爱的人所在的地方,他们在哪里,我的家就在哪里,可以在悉尼,可以在珀斯,可以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
2006/9/1 珀斯

理想工作

我这几天上班觉得没劲,总在琢磨能不能找到一个理想工作可以达到如下的这些条件:

1 早上可以睡到自然醒,然后进行一些有利于身体的锻炼活动。

2 做的工作不要有太大的压力,自己刚刚能够handle 就好,也没有什么非要今天做的事情。

3 工作也不能没有创造性,它给我充分的想象空间,并且我的聪明念头总是能得到应用和认可。

4 对公司里的每个人都充满了爱心,这里没有人背后说小话,大家都坦诚相待。

5 工资嘛,不要太多,但是要让我有成就感。

6 工作本身很有意义,符合人性和道德的要求。(我最想不通有的人居然愿意在烟草公司上班 )

老公听说了我的这个理想后,非但没有对我进行一贯的打击和讽刺,反而很欣赏,“你很有抱负,并且这个理想并非你想象的那样难以实现。” 我以前听朋友说过,如果在自己老公开的公司中谋职,基本就是这样的待遇,所以我一直在暗中刺激和鼓动他,没想到今天终于见效了,谁知道他说:“做我的全职太太。” 见我要昏过去的样子,他赶紧解释:

“第一条 早上宝宝一哭,你自然就醒来了,然后推着她出去散散步,锻炼的效果不知道有多好。

第二条 就是普通家务呀,做清洁和洗衣服一类的,早一天晚一天问题不大。

第三条用在厨房是最好不过了,这里完全是你的地盘,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的胃口好得很,你做什么我都爱吃。

第四嘛,我和宝宝难道不是你的最爱吗?还有,你和我有话从来都是当面就吵的。

第五,我的工资全是你的,还不够成就感吗?

第六条意义重大,相夫教子,传统美德啊。”说完他回头看我的反应,只见我正举着一块砖向他拍去。

2006/8/28 珀斯

早餐

我喜欢早上吃早餐的时间,那个时候朝北的餐厅光线明亮,推开玻璃的推拉门,迎面扑来的是新鲜的带着露水的空气,放眼看出去是我们杂草丛生的后院,却也绿悠悠的,一点也不影响我此刻的心情。“嗯,院子里的草很深了,该剪了吧。” 我总是要这样轻描淡写地说一句,老公悻悻地看一眼上周就保证要剪的草坪,然后选择一个背对着后院的座位坐下,一语不发地吃他的早餐。这样的时候我总是要放过他的,因为我们在吃早餐。

芊芊睡醒了的时候情绪总是很好,她乖乖地坐在我身边,不时用她的小手去拨开偶尔要挡住眼睛的头发,然后理直气壮地大声要求“牛奶!黄色!”我对她的语言总是能很准确地理解,她是指要用一根黄色的吸管喝牛奶。今天早上芊芊跟往常一样不紧不慢地吃着我给她烤的吐司面包,她喜欢这种先把面包抹上黄油然后再烤一烤的做法。这时窗外传来一阵鸟叫,我们都顺着声音看到了两只欢蹦在树梢的小鸟和透过树叶的阳光,突然宝宝很欣喜地眨着小眼,说“Sun coming.” 这段时间她正学着组词,Sun和coming两个单词都是在不同的场合里学的,但是今天她组合得多好啊,太阳来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20006/8/26 珀斯

星期三, 九月 06, 2006

江玲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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